不管是地产大佬还是门口的“野蛮人”，试图用“汽车产业”完成“帝国闭环”的梦想，都在逐渐回到现实。

    宝沃汽车申请破产，拖累神州系创始人陆正耀的事件还没过去多久，宝能投资集团董事长姚振华旗下的观致汽车也陷入了“生存危机”。

    自今年3月被传“下落不明”后，姚振华再度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被关注。

    近日，国内多地车主反映，观致汽车4S店在当地城市关停或者没有配件，导致车辆保养和售后维修无法保障。山东省汽车流通协会消费维权工作站接到多起济南市观致车主投诉调查后发现，济南市4家宝能观致汽车直营店已经停业，厂方服务电话也已注销，而发至宝能集团总部的问询函也因“人去楼空”被退回。

    因此，该协会将宝能观致汽车品牌列入消费黑名单，并发出消费警示：谨慎购买宝能观致品牌汽车。

    不知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要助力民族汽车工业崛起的姚振华，是否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造车之路，会走得如此艰难。

    而又一位企业家折戟造车，也引起了行业讨论。短短几年时间里，贾跃亭、陆正耀、姚振华相继“被造车拖垮”，董明珠也曾在汽车企业收购上吃了大亏，许家印的恒大造车路尚未走完，已经被多方质疑……但即便如此，仍挡不住企业家们前赴后继的造车热情。

    观致停摆人去楼空？

    山东省汽车流通协会的一封“消费警示”文件，令沉寂多时的观致汽车重新回到大众眼前。

图片来源：山东省汽车流通协会

    在山东省汽车流通协会发出“消费警示”11天后，宝能汽车发文回应。

图片来源：宝能汽车

    这篇于5月18日发布的“致全体观致车主的一封信”，是宝能汽车公众号最后一次更文。除此之外，宝能汽车5月16日发布的搬迁公告也可以看做是对“人去楼空”的说法予以否定。但这仍难抵人们对于宝能汽车的质疑，尤其是近期宝能集团和姚振华都被负面消息缠身。

    据天眼查APP显示，截至目前，观致汽车自身风险837条。其中，因企业自身未履行法定义务被限制高消费54条，未按时履行法律义务被法院强制执行64条，强制执行标的额超8亿元。

图片来源：天眼查APP截图

    而据多地车主反映，当地观致4S店停业，导致无处保养维修。对此，宝能汽车回复称“该问题背后的原因是观致汽车为应对疫情冲击和供应链‘断链’的双重考验，转变经营模式，对服务网点进行了调整。由于售后服务处于新模式承接之中，部分服务网点退出，造成了少数车主对于观致汽车的售后服务产生担忧。”

    但多数车主对此显然并不买账：“多次联系珠海、中山区域4S店无机油，无机油滤芯，无法做第二次保养更换，经销商网点少，希望厂家尽快协助解决”、“2020年12月购买的车辆，2021年9月温州门店已关闭不再开放，保养成了现在最大问题”、“我们这边的直营店都关了，我找谁去要这个置换补贴，以后维修怎么办？”

图片来源：观致汽车

    宝能集团公布的数据显示，目前，宝能汽车集团现有超100家维修服务商，观致汽车现有78家授权维修服务商，合计覆盖全国超100个城市。宝能集团称将开展授权维修服务商开拓，6月将再增加50家，预计年底能实现超过500家维修服务商，覆盖300个城市。

    但以车主的反馈来看，在疫情与资金的双重考验下，这个计划并不现实。相较之下，或许山东省汽车流通协会的消费警示“谨慎购买宝能观致品牌汽车”，对于消费者来说反而是一份更加实际的参考。

    野蛮扩张频受质疑

    自2017年开始迅速扩张的宝能汽车，终究没能让观致崛起，更在2020年后相继传出裁员、欠薪等消息。即便如此，在2022年初的新车品鉴发布会上，姚振华仍表示将在5年内推出至少16款车型。

    当时的姚振华带着宝能集团意气风发，高调进入汽车行业，宝能接手后，曾经给观致带来了一定的效应，2018年观致汽车销量为6.3万辆，同比增长320%。

    但此举一直被怀疑是姚振华玩的腾挪游戏，观致的车大部分被卖给了联动云租车平台，而后者也被认为是宝能的关联企业。且这一招并不陌生，陆正耀入主宝沃汽车后，也曾将宝沃的车卖给自己神州优车致使宝沃销量猛增。

图片来源：观致汽车

    姚振华曾表示，从2018年开始连续五年，每年向观致汽车投资100亿元用于新车研发，到2022年预计推出26款新车型。在2021年姚振华还表示，宝能自进入汽车行业以来，已经投入超过500亿元。然而，从宝能集团接手至今，观致推出的全新车型仅观致7一款。

    从观致的表现来看，不免令人疑惑，宝能汽车的钱都花哪了？

    造车早期，宝能汽车主要把资金用于投资收购：先是斥巨资购入观致51%的股份，随后又增资将观致股份增持至63%；此后的2019和2020两年，宝能又花费30多亿元，全资收购长安PSA公司股权。与此同时，宝能开始在全国建设汽车产业园。

图片来源：宝能官网

    宝能此前在广州、昆明、常熟（观致汽车）、深圳（原长安PSA）、昆山、贵阳以及西安等多个城市布局了生产基地。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1年，宝能集团旗下造车基地及项目占地接近9000余亩，总产能目标高达365万辆。宝能频繁以造车名义疯狂“拿地”的行为甚至引起了相关部门的警觉。

    2020年11月，国家发改委发布《关于开展新能源汽车整车生产及项目情况调查的通知》，要求各地上报新能源汽车的投资情况。其中，明确要求各地详细报告恒大、宝能等企业2017年以来的投资情况。

图片来源：国家发改委网站

    疯狂扩张的结果是，产能不断增加，销量却跟不上。数据显示，2019年至2021年，观致汽车年销量从2.27万辆下滑至5200辆。与此同时，控股股东宝能集团也陷入债务危机。

    “观致汽车陷入困境，主要原因在于资金链断裂，无法稳定生产和交付。”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表示。

    就在登上山东汽车流通协会“黑名单”前一个月，由于观致在云南昆明的投资项目逾期2年未开工建设，云南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发布公告，移除了这一项目。

图片来源：云南发改委官网

    在宝能汽车的八大汽车基地中，除了收购前已投产的江苏常熟观致制造基地、深圳宝能汽车制造基地，只有西安基地完成了第一阶段建设，原计划2020年底售车下线的广州基地截至发稿，仍未完成建设。

    “在宝能集团的野蛮操作下，观致汽车陷入了谷底，无论是品牌影响力，还是经销商关系等都跌至冰点。”一位汽车行业人士如是说。

    “巨头转身”造车梦碎

    造车梦折戟在路上的并非只有陆正耀和姚振华。

    恒大集团董事局主席许家印当年立下豪言，让恒大“3到5年成为全世界最大、实力最强的新能源汽车集团”；姚振华则一度放言，“10-15年时间将宝能汽车打造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汽车集团”；董明珠一意孤行个人先后出资10亿元all in银隆，并且还拉上王健林、刘强东，三人集资30亿人民币买下了银隆22.388%的股份......

    2017年前后，“造车梦”刮出一道强风，全民热议巨头转身。然而，梦想的另一面，却是不断为梦想买单的现实。

图片来源：格力钛新能源官网

    据公开信息显示，仅2017年银隆先后在成都、天津、兰州、南京等地建设新产业园，投资总额高达700亿元。大规模的建设投入，使银隆入不敷出。曾经承诺计划年产新能源汽车3万辆，最终在2017年仅生产了6200辆。从2018年1月起，便陆续爆出有供应商上门讨债的消息。

    珠海银隆（现更名为格力钛新能源）相继爆发出一系列管理问题。董明珠于2018年控告银隆集团实际控股人魏银仓等涉嫌侵占公司利益超过10亿元，2019年魏银仓出逃，后被国际刑警组织通缉。原本看重银隆钛酸锂电池技术的董明珠，在造车路上可谓一路坎坷。

    而许家印的恒大汽车，一度飞得极高，一台车都没量产就成为国内市值最大的汽车上市企业。五年之约已过，恒大汽车旗下首款车型按计划应于近日开启预售，却反复传出无限期推迟的消息。由于债务危机压顶，恒大市值短时间缩水6000亿，更是引发担忧。危机四伏中，其汽车帝国的梦想还在艰难前行。

图片来源：恒大集团

    多位企业家相继在造车路上受挫，却仍不肯放下“梦想”，“下周回国贾跃亭”似乎并没能带来警示。而作为跨界造车烧钱最疯狂、投资最冒进的两家企业，恒大、宝能如今的境遇，似乎也预示了这场盛宴的转折。

    当房地产的高峰渐次远去，当观致的新能源车销量不尽如人意，当恒驰不断延迟量产，当商业伙伴、地方政府、银行的信任度逐渐下降，姚振华们还能有多少回天之力？

    大佬们曾有的各种豪言壮语，终是都没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