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亲,绝对是风格迥异的两辈人,两辈人的相处,或许就是在生活的历程中不停的去寻找彼此间的共识。
父亲生于那个大跃进的浮躁时代,同时,他又有幸成为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不幸中透着万幸。大学毕业,父亲分配到政府部门,端上了铁饭碗,但是也仅能温饱。后来,父亲辞职下海。在那个他曾经年轻的时代,有过南下,有过北上;有过迷茫,也有过激愤,迷恋过邓丽君,也模仿过一把火,那时,父亲绝对是青春激扬,而那时的时代也绝对是一个充满着改革和奋进的时代。父亲说,那时候感觉自己的声明才刚刚开始。
而那时的我,则刚刚出生。对于80年代能记忆起来的都铭刻着80后的独特烙印。我的童年物资逐渐的不再匮乏,可以央求着父母带着自己去逛动物园,也可以拥有一些特别的玩具。我的童年会有动画片,见识了巧克力。童年会跟在一群大孩子后面疯跑,童年也经常拿着贴画跟同学炫耀谁谁的变形金刚更多,童年经常和同学一起坐在客厅看半天《小龙人》,所有的童年记忆,都预示着那个时代即将迎来一场父辈们同龄时梦想无法企及的一场变革。我就是这样开始人生的旅程。
从80年代到90年代,父亲不再是政府公职人员,用他的话说:“虽茫然但却坚定。”没有了铁饭碗,就有过追逐股票认购证,倒腾服装,卖汽配,开餐馆……在全新的环境中不断改变着自己。一直到香港回归那年,父亲自己苦心经营两年有余的贸易公司步入正轨。父亲说:“没有老师、没有先例,自行创业,不断摸索。这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
而香港回归,则是我有了自己清晰记忆的第一件大事。那年我只有13岁。我记得很快没有了住房分配,但是家里的生活却空前的好,一家人都搬出了那间只有17平米的房子,住进了新居。我记得父亲还买了一个可以翻盖儿的手机,摩托罗拉的。家里还买了一辆汽车,桑塔纳。很小的时候做过一次父亲单位的车,那时候有了一种幸福的眩晕感,没想到自己家也能天天给我制造这种眩晕感。不过,那时的我开始变成了一个不太听话的孩子,总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现在看来,应该叫叛逆吧。
再后来,就进入新世纪了。2000年初,还不流行有房有车的说法。父亲那时候应该能算“大款”,然而或许是年少时养成的习惯,有钱了,但却从不铺张,父亲总是说:“人生还是要脚踏实地再做一些让自己骄傲的事。”他常和我玩笑说:“信息化的普及,让自己成为了年少儿子心目中的古董。”然而我知道,父亲心里却从不服输。公司在壮大,房还是那套房,车还已然还是那辆车,但人却在变化。父亲虚心和我学习网络,让自己融入变革。至少他认为他刚刚40来岁的人,还很年轻。
而那个时候呢,我渐渐长大了,离开父母求学,我自己慢慢也在改变。虽然觉得父亲开始变老了,但是我却学会了和他沟通。毕业了,每人分配工作,我学会了吃苦,学会了自理,学会了一切从0开始。父亲对我要求严格依旧,我的成年,伴随着就业、住房、生活的压力。从险些食不果腹,到后来的自给自足。虽然辛苦,我却开始慢慢理解了仍然开着他辆十来年车龄的桑塔纳,用着只能打电话发短信功能手机的父亲。他是我的骄傲。
当新世纪10年过去,父亲常说:你成家了,我是奔六的人了。事业对我而言,乐趣大于好胜心,我更想看看下一代,再下一代。
至于我这个在父亲眼中已经成家的人呢,2012没有带来世界末日,却让我也成为了父亲。自己有房,虽然很小,但组建了一个温馨的家庭,何况父亲是我背后的港湾。我也要购买自己的汽车了,父亲却把桑塔纳推荐给了我,他说:脚踏实地,真真切切的走每一步。而我呢,则终于发现,找到了和父亲之间两代人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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